格雷第二天醒来，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。他记得昨晚的雷声让他想起战场，他的意识陷入混乱，冷热交加，但意外的整晚好眠，没有再度被梦中的枪弹声惊醒。他注意到自己甚至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服。

格雷盯了一会儿睡在旁边的人恬静的睡容，狠心摇醒了他——艾维斯揉揉眼睛，金发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，朦胧的神情像天使一样可爱。

“我和你……没做什么吧？”

“当然没！我怎么会趁人之危！但是如果你现在想的话……”

格雷咳嗽一声，制止艾维斯说完那半句话。

4

经此一事，艾维斯知道了格雷在服役时执行任务不但要和反叛军火拼，更是亲眼见到平民被斩首处决，紧张的战局、巨大的心理压力、最终失去左小腿——这些因素加起来，格雷退役之后精神状态变得岌岌可危，靠酒、止痛药、安眠药撑过头两年，后来通过心理咨询和重新接触社会才有所好转。

艾维斯的眼中含着泪水，声情并茂地跟大哥发表演讲：“无论家族如何阻止我，我这辈子已经非格雷不娶了！你们永远都别想拆散我们！”

大哥好好上着班，被弟弟这顿操作搞得一愣一愣的。

“？”他从文件堆中抬起头，“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，根本没人想管你。话说回来，格雷根本就不是你男朋友吧。话说回来，他是不是根本不喜欢男的啊。”

连用三个“根本”，说完他觉得还不够伤害到弟弟，再度补充：“年轻人别戏太多，实在没事干可以找个班上一下。”

得到家族认同（？）后，艾维斯转头就在他们共进晚餐时告诉格雷，他的父母兄长都非常认可他们的恋情。

“？”格雷在喝汤，闻言顿了一下，“……我没有答应你吧。”

诚然，他对艾维斯不是毫无感觉的。艾维斯年轻貌美，热情活泼，真诚恳切，将一颗真心完全奉上给他，就算是石人也会心动。但是……

格雷心下有些茫然，他长相并不出众，身体还有残疾，再过几年就要四十了。他看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这风华正茂的青年迷恋。

也许他只是图个新鲜，也许他只是想和自己上床，也许……

艾维斯细心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成一个个小块，然后和格雷面前那一盘交换，见格雷看过来，他马上露出一个甜美笑容，顺着他的话说：“那，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呢？”

格雷闷头吃饭，没有回答。但他没有让艾维斯等太久，半个月后，第119次将收到的花束拆了分给同事时，格雷同意和艾维斯“暂时可以相处一下”。

5

说实话，答应艾维斯追求时，格雷有一小部分的想法出于想知道一件事情——他们还不是情侣艾维斯黏他黏成那样，真的变成男朋友会过分到什么程度？

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艾

维斯就想跟他进行更加亲密的交流。

艾维斯送他回家，一进门就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，真诚的脸上写满了那个想法，就差说出口了——“格雷，求求你，我真的好想和你上床。”

格雷在洗澡的时候就被急切的小年轻按在浴室的墙上接吻，他有点受不了，逃避一般闭上眼睛——不是不愿意做，是艾维斯的眼神太过炙热，再多看几眼好像自己的心都要被烤得融化。

“你知道吗，每次我看到你直挺挺地站在收银台后面，我都会故意绕到你后面……——别怪我，格雷，你屁股真的好翘。还有，我特别喜欢你穿超市那个蓝色马甲，你的胸看着真的很……”

格雷完全受不了他，用嘴唇堵住年轻恋人的喋喋不休。艾维斯把言语转变为实际行动，手上不住抚摸那些他看中了很久的部位。

艾维斯没让格雷把假肢装上，也拒绝把拐杖递给他，他自告奋勇想把格雷抱出去。格雷内心一万个拒绝，不想恋爱第一天就被摔出毛病，但没拗过艾维斯的坚持。

艾维斯喘着气将格雷抱到床上，断断续续地说：“我说、可以了吧……哈哈……你根本、不重……哎……”

格雷脸上露出罕见笑容，艾维斯瞬间心眩神迷，被这位不苟言笑的前战士迷得找不着北，结果对方下一秒就说：“年轻人，体力不支的话就下次再做吧？”

艾维斯马上身体力行，让格雷明白年轻人的体力是什么样子的。

本来，格雷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老腰的，做个一两次就差不多了，但是金发的天使在情欲中的样子美得动人心魄，他一向温顺的绿眼睛此时正像野兽一样闪着光，被这副嚣张的美迷惑，做完两次格雷也没立刻喊停。

后半夜，天使在他心中已经变得像索命的魔鬼，艾维斯还强迫他找出当初参军时的狗牌戴在脖子上，说是这样更有情趣云云。

格雷的眼睛被他自己额角的汗水淹到，像是流泪一样，他瞪着艾维斯，眼中露出虚弱：“你是魔鬼吗？”

艾维斯掐着他的腰，肩头还挂着格雷强健的右腿，他绝望地回答：“我也不想的，请不要这么看我，你能明白这眼神是在给我充电吗？”

6

求婚的时候，艾维斯这个学了一堆浪漫思想的俗人还是选择了玫瑰。他将一千支玫瑰塞进汽车后备箱，在两人的恋爱两周年纪念日那天让格雷帮自己取一样东西。格雷打开后备箱，就看到了满满一车的玫瑰花，车盖上挂着小横幅，上书“will　you　arry　?”写成爱心形状。

格雷转头，艾维斯已经单膝跪地，一脸真诚地打开戒指盒。

“你的想法是？”格雷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惊喜，他心中忐忑起来。

格雷想起自己半年前交给艾维斯的银行卡，瞬间很恨自己因为不懂金融，就把钱都给了看起来比较聪明的艾维斯。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，但这次不是因为ptsd。（事实上，他的症状已经比起两年前减轻了许多，有艾维斯拥抱着他睡觉，连梦境里都是软软的云朵。）

他动了动嗓子，艰难问出：

“你到底花了我多少个月的工资？”

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