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······安太傅呈贺礼九件,白银缠丝双扣镯······”
开头都是些寻常之物,只最后,太监道:“···西域冰璎珏玉。”
安太傅拱手贺道:“此物触体发凉,温养身子,靠近他一米之内便有效用,叫人能时刻神思清明。”
这倒是个奇物,周围人都纷纷抬头,皇帝也颔首好奇,太监呈上珏玉,清透微凉,白玉上有绿莹流转,一看就并非俗物。
“晨妃用心了。”安太傅是晨妃的父亲,他费心找到此物,晨妃定然在其中有着作用。
晨妃浅浅一笑,“皇上谬赞了。”
上头一片和谐,池焻却惊呆了,他看着上首迟迟难以回神,在谦闲凉凉的讽刺声中,才回了头,眼里惊惧,他迟疑道:“那······不是真的冰璎珏玉······”
谦闲:“那不是真的,难不成真的在你这儿。”
说罢,他看见池焻顶着毛绒绒的脑袋点头,“在我这儿。”
他环顾四周,悄悄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,轻启盒盖,里面和上头一模一样的珏玉落入了谦闲眼中,那玉一打开谦
闲精神立刻一振,他瞳孔微缩,反手按住了盒子,迅速道:“你哪儿来的?”
池焻弱弱道:“我在珍宝阁买的,你知道,我父亲败光家产拿了珍宝阁的黑牌,我早登记过,一有奇物他们便会通知我,我便去瞧瞧,直到上月我瞧见这东西立刻花了大价钱买下,阁主跟我保证过这东西到他们这儿只有我见过,世间只有一枚。”
黑牌是在珍宝阁买够难以想象的价格后才会提供的东西,池焻这么说,可信度高了很多。
“······况且这月我一直带着它,确实如描述中一样,有醒神的奇效,连我的小厮都说我近日神思发达,反应机敏。”
若不是一早就定下是为皇长子的贺礼,他都舍不得送了。
谦闲脑中飞快思索,他咳了几声,将东西交给池焻,“藏好,不要再漏出来。”
池焻唉声叹气,乖乖塞进荷包里,“我也知道不可拿出来,安太傅都贺过了······,可我就带了这么一件东西,珍宝阁竟然骗我,回去了定要找他们麻烦。”
谦闲听不得他唠叨,他丢了件贺礼给他,这才叫池焻欣然闭嘴。
谦闲看着上位,心中不安愈盛,珍宝阁不会骗人,那骗人的······他盯着身姿挺立的安太傅,起了告退的心思。
事情如他所料,贺礼还未走到他们这儿,变故突生,下面舞剑的舞女们齐齐脱剑,身姿轻逸,挟持了右边的女眷,为首的舞女指剑直逼皇帝,被梁公公轻易打下,一时间殿内尖叫连连,人人自危。
池焻也吓得不轻,他蹭蹭挪到谦闲身边,拉着他衣服,结巴道:“怎···怎么回事,造···造反吗?”
谦闲冷道:“放开我。”
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,交到池焻手上,“拿着它,有人过来就撒他身上。”
自救的人不止他们,大家瑟缩在一旁,各自防范,池焻握着药瓶看着殿门,第一次庆幸自己离门口这么近,若是现在冲出去······
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。
殿门被狠狠推开,竟是藩王秦璞白带着一群带甲将士走了进来,这些将士一进来便团团围住他们,池焻眼明手快,抓着谦闲的衣领迅速拖着他去朝皇上那边跑去。
宫殿只有两个出口,正门被堵,那只有皇上那儿的侧门能让人溜出去。
谦闲气得发抖,又挣脱不开,只在池焻停下后冷道:“你是不是傻!他们冲着皇上来的,你还往那儿跑!”
池焻靠着宫殿的大树,不停喘气,听了此话睁着眼睛慌乱地看着谦闲。
谦闲无语,扯开他揪着自己的领子,紧紧注视着殿内的情况。
秦璞白并没有伤人,甚至于,他挟持人不过是做个气势,刀剑三三两两架在宗亲脖子上,他拱手贺道:“皇兄安好。”
秦淮洛面前站着他的暗卫,他们全方位护着清敬竹,清欢灵昭仪晨妃太后皆在其身边,未受伤害。
似是早有所料,秦淮洛静道:“你何时进京的?”
秦璞白一步步上前,身边两个护卫寸步不离地跟上,“皇兄真是无情,好歹我们都是养在母后膝下的,皇长子的百日宴你也不请我。”
“皇兄无情,臣弟却不能无义,这不,千里迢迢来给我的侄子送上贺礼。”
他站定在宴席下首,十步台阶上便是秦淮洛的案座,他痴迷地看着秦淮洛的座椅,“皇兄,可给臣弟瞧瞧皇长子?”
秦淮洛气定神闲,并不接话,“皇宫守卫森严,你是如何进来的?”
他偏头看,指着灵昭仪,又指着晨妃,“是你,还是你?”
灵昭仪扑通跪下,吓得脸上失色,声声道:“绝不是臣妾,皇上,您相信臣妾。”
晨妃也娇弱地跪在灵昭仪一边,“皇上,臣妾只顾着百日宴的席面,怎可能放宁王进来。”
“宫门一向由专人把手,想来是有其他人······”
灵昭仪也连连点头,“是是,一定是其他人······”
秦璞白听他毫无惧意的声音,挑起了怒火,“皇兄何必装傻,我如何来不重要,我来是为何皇兄不想知道吗?”
秦淮洛不动声色,他继续道:“你来庆贺,何故带着人如此大摇大摆闯进来,还伤了宗亲。”
秦璞白越发沉不住气,他上前一步,冷道:“皇兄,你在这皇位也坐够久了吧?不如让给弟弟,我保证不再伤害这里任何一人。”
秦淮洛不言,暗卫举着刀,只要他再逼近一步便要他命,身后的太后突然道:“璞白,莫要莽撞。”
秦璞白立刻恭敬道:“母后受惊了,臣弟远在北境都听闻了皇兄对母后不敬不尊的传言,母后为他劳苦功高,如今他过河拆桥实在可气,特地赶来为母后做主。”
秦淮洛轻笑:“你为母后伸张,自己可又做到了为人臣子的本分?”
秦璞白一哽,他飞快瞟了眼太后,朗声道:“不瞒各位宗亲,先皇去世前我在北境,母后曾快马加鞭告知先皇意欲传位于我,是秦
淮洛他抢先谋害了先皇,才夺了这皇位。”
他假意抹泪,“我本想着他为长,又尊敬母后,不欲争夺引起血争,谁料他竟三番四次为难母后,更是不准我进京与母后共庆佳节,排异忘恩,实在可恶。”
“如今我实在见不了母后日夜垂泪,特来履先皇之言,将这不忠不义之辈赶回原位,以承先皇期愿。”
他话音刚落,人群一片安静,大家面面相觑,并不信秦璞白之辞,先皇去世前虽多有斥责太子秦淮洛,却也不曾夺了他听朝的旨意,更遑论先皇病危时是亲口允太子监国。
他们看着太后,只见太后以巾掩面,算是默认了秦璞白的话,秦淮洛嘴角轻勾,淡淡道:“母后真是疼他。”
秦璞白并不在乎宗亲的反应,他要的不过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,后退几步,他抬起手臂,手掌下按,道:“动手。”
身后无数的将士立刻动起手,他们手起刀落,十几个宗亲立刻毙命,人群一阵尖叫骚动,秦璞白大声道:“若是愿意归顺,我不会再伤你们。”
不少人立刻跪地磕头,痛哭流涕,“求宁王饶命!求宁王饶命!”
更有甚者已经换了称呼,“求皇上饶命!我等誓死效忠!”
池焻躲在树后,看着这些人瞬间倒戈,咬着牙:“没骨气!走狗!”
他拉着谦闲,气冲冲道:“咱们出去和他们拼了吧!”
谦闲不言,他总觉得哪里不对,秦璞白虽是逼宫,可皇上并非毫无防备,单看他手上的人,不过武功平平,何来的自信能突破暗卫的重重保护杀了皇上。
他眼神锐利,仔细盯着秦璞白,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,是什么······让他如此自信。
天色渐暗,越来越多的人臣服于秦璞白的威压,秦璞白掐着时间,对着台上的皇上阴冷道:“皇兄,乖乖下台吧。”
将士们向前冲。
暗卫一动,上前一拦,突然,最靠近皇上的暗卫手脚一软,被秦璞白的人用刀一挑,划破一道长口,秦淮洛眼皮一跳,镇静道:“你做了什么?”
秦璞白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意,哈哈大笑,“也不怕告诉皇兄,安太傅献上的宝玉,可好用?”
晨妃眼神一冷,这蠢货,如今便把他抖出来,倒是断了他给自己准备的后路,不过,看如今这情形,秦淮洛退位已成定局。
“那自然不是真正的珏玉,是它的伴生玠石,效用相反,能叫人神思昏厥,难以提气。”秦璞白如同逗弄宠物般戏谑道。
“想叫他们恢复?那得等你找到真正的冰璎珏玉。”
秦淮洛冷冷看向晨妃,只见他脸上褪去了惯有的温婉贤惠,也不跪在地上,缓缓起身,整理好衣袍,不言不语。
灵昭仪震惊看向他,若不是怕那些刀子,他定忍不住破口大骂。
“安安,你放心,等我杀了秦淮洛,必封你为后。”秦璞白贪婪地看了眼晨妃秀美的脸颊,亚人的滋味,他还没尝过呢。
说罢,他又想起了传闻更加风姿卓绝的皇子生母清昭仪,他眼神落在清欢身上,闪过一丝惊艳,他绝美的脸上是青涩与母性的交错,正是最最诱人的时候,咽咽喉咙,正欲开口,秦淮洛冷冷喝道:“闭上你的狗眼。”
秦璞白冷哼,瞧着清欢朝秦淮洛身边靠,“美人,等你······”
他们说话之间,池焻披着谦闲的大氅,缓慢地朝皇帝那边挪动,在被第一个暗卫发现前,他勉力一扔,大叫:“皇上!此乃冰璎珏玉!”
他说完便溜,秦璞白惊疑不定,派人去杀他,那小子溜得极快,三两下躲在暗卫身后,他的人只将将砍在他背上,便被渐渐恢复力气的暗卫拦个严实。
秦淮洛打开锦盒,真正的冰璎珏玉犹如乳液流动,纯白无瑕,铺面便是浅浅的清爽之意。
暗卫们恢复全部力气需要时间,秦璞白立刻动手所有集火暗卫,他则一步步后退,直到脖颈一凉,他震惊回头,从小跟到大的近卫竟然举着刀架在他脖子上。
‘近卫’朗声道:“秦璞白在我手上,所有人束手就擒。”
将士们回头,瞧见这一幕,迟疑地停下了手,秦璞白气急:“陈林你做什么!”
‘陈林’冷笑一声,从耳后一扣,竟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,继而不少人惊呼-------清敬竹!
是三月前被贬北境的清敬竹!
只见他神色阴冷,架着刀指挥那些人,秦璞白惜命,连道:“听他的听他的。”
然而事情似乎还有反转,将士首领竟转身看向了皇上---身后的太后。
太后幽幽道:“璞白,你怎么如此没用。”
没用的人怎么在这世界活下去。
她静静道:“继续。”
话音刚落,将士们立刻又动起手,秦淮洛拉起清欢带着他后退,太后之前被几个将士护着,如今看也不看秦淮洛,缓缓退后到阶下。
清敬竹也当机立断,手起刀落抹了秦璞白脖子,提着刀杀到皇上周围
,暗卫们且战且恢复,清敬竹则是不要命一般,拼着落伤也要杀人,很快赶到了皇帝身边。
秦淮洛满意地看向他,“情况如何?”
清敬竹并未卸下防备,“城外是秦璞白的八千精兵,收到信号便会闯进来。”
“呵,倒是厉害,收揽了这么多人。”
清敬竹盯着太后,“现在看来,那些人效忠的,并非他。”
太后也应声从容道:“是,那些人听我的。”
“如今,只要我信号一发,他们便会闯入京城,城中百姓必不可免地死伤重些,你的人就算赶来也不过是荒城一座。”
“皇帝,你可要为了你的百姓考虑啊。”
清敬竹听到这话竟松了口气,还好···还好清水早就离开了。
秦淮洛眼神一厉,“母后!他们都是姜国子民!”
太后无奈道:“只要你乖乖退位,我不会伤他们,甚至于,你杀了秦璞白,我只能让你的孩子替你上位。”
秦淮洛拖着时间,眼神一瞥看到墙角闪过的红帕,这才又有了底气。
“母后是在等你的大太监姬凌抓着暄儿来吗?”
太后古井无波的脸终于动摇,她道:“······他怎么了?”
秦淮洛讽刺道:“母后,你怎会认为我能放心只将我的孩子交给一个太监?”
“姬凌趁着百日宴在宫里乱晃找皇长子,早被抓了起来,母后可要瞧瞧?只是不知,母后迟疑间,他是否会断腿断手。”
清敬竹不明所以,暗卫们彻底恢复,起身跳杀了最后几个将士,所有人都死盯着太后。
太后神色动摇,琢磨着秦淮洛话里的虚实,就在秦淮洛想要叫暗一剁姬凌一手前,突然道:“你放了他,我认输。”
所有围观的人都惊了,他们看着太后从袖口拿出一枚信号弹,再远远丢掉。
秦淮洛微微一征,正欲说话,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:“秦!淮!洛!”
循声望去,晨妃竟拿刀挟持了灵昭仪,他神色疯狂嘴里道:“放我离开,不然我杀了你的皇后。”
灵昭仪泪水涟涟,恐惧道:“皇帝哥哥救我!--------”
秦淮洛眼神一眯:“你放开卿儿。”
晨妃拿着刀带着灵昭仪移动,他嗤笑道:“你不是要他做皇后吗?礼部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?怎么样?用皇后换我一条命不亏吧?”
“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,不然我的手可不受控制。”在灵昭仪不断的哭泣求救中,晨妃一字一顿道。
秦淮洛冷道:“你别威胁我。”
暗卫们一步不动,晨妃寸步难行,他皱眉,秦淮洛这是不要灵夏卿的命了吗?
“安安啊!你就听皇上的吧!”人群里,安太傅突然哭道,只见他被清敬竹打折了骨头,此刻痛苦流涕毫无体面。
秦淮洛神色不动,势如闪电,手腕一抖一把小刀直射向晨妃的右手臂,晨妃手臂一痛,刀锋下移,划伤了灵昭仪胸口。
晨妃迅速反应过来,他眼神一动,竟将灵昭仪一把推向秦淮洛,在所有人不注意地情况,一把抓住了旁边的清欢。
秦淮洛下意识惊呼:“放开他!”
晨妃忍着手臂剧痛,手虚虚地架着,刀刃颤抖着划过清欢白皙的脖颈,沁出丝丝鲜血。
他冷笑道:“父亲,我这么危急,你不过是被打断腿就忍不住听话,要让我失神了吗?”
安太傅连连道:“安安!你快放下刀,现在回头皇上会从轻处罚的!你再这样,是逼我们全族去死啊!”
晨妃神色冰冷,他听着安太傅一声声的斥骂,眼神诡异一转,他看着秦淮洛道:“我不走了。”
“你想要救他是吗?”他残忍一笑,“那就先捅自己一刀给我看看?”
江公公吓得直说:“别别,皇上······”
晨妃的手很不稳,清欢的脖颈早就被划出一片血痕,血迹下滑,染了衣袍,他忍着泪,摇头泣道:“不要······,阿洛不要······”
秦淮洛看着清欢猩红一片的胸口脖颈,咬牙道:“只是捅一刀?”
晨妃:“你先捅了再说。”
秦淮洛深深地注视着清欢,“好。”
他拿过暗卫手上的匕首,一刀插向自己肚子,闷哼一声,身体晃动被江公公扶住才罢。
“可以了?”他冰冷地看着晨妃。
晨妃有一丝晃然,他看看秦淮洛,又看看一边傻掉的灵昭仪,不甘道:“接下来捅自己的腿!”
“你!!!你!”江公公气急败坏,他劝着皇上,“陛下,您捅了他也不会放了清娘娘的!”
晨妃接道:“再不捅,我就要让清欢去阎罗殿了。”
秦淮洛不言不语,推开江饮,又一刀落在自己腿上,血迹很快晕染他的衣裤,失血过多叫秦淮洛嘴角发白。
清欢再也忍不了了,他挣扎着失声道:“你杀了我吧。”
秦淮洛哑声道:“别乱动!”
“真是情深意······”重。
“不要!!!”秦淮洛大声喝道。
清欢骤然坐在地上,他回头一望,晨妃握刀的手臂从肩膀根部被人砍了个干干净净,正侧倒在地,清敬竹大手握刀,左肩上也是一片血痕。
是清敬竹趁所有人不备,用身体撞开晨妃的同时一刀斩落他的手臂。
秦淮洛大口喘气,厉声道:“清敬竹你可真是好样的!”
清敬竹不言,单膝跪下,“事从紧急。”
清欢擦去泪水,他腿很软,可他依旧站起身,一步步走到秦淮洛身边,看着他的伤口,眼眶又溢出点点晶莹。
秦淮洛被暗卫用药紧急包扎,忍着痛道:“别哭了,乖。”
一道短短的安慰,叫清欢彻底崩溃,他低低扯着嗓子,眼泪止不住地落下,“他叫你捅你便捅!你是姜国的皇上啊!你怎么这么任性!”
秦淮洛抬手拭去他的眼泪,“朕答应过你,不让你再受委屈了。”
“如今可信了?”
若不是担心撞到他的伤口,清欢真想扑到他怀里放肆大哭一场,“我信我信!呜呜!!”
一旁的灵昭仪钉在地上,无法动弹,他怔然看着皇帝哥哥为了另一个人不顾生死,不敢轻举妄动,而对他则是手起刀落果断狠厉,不受威胁。
晨妃断了一只手臂,跌在地上看着他们恩爱,他同情地看着靠近秦淮洛的灵昭仪,“灵夏卿,你知道你不能生孩子吗?”
灵昭仪一顿,“···什么?”
晨妃痛快道:“灵夏卿,药入骨髓,你早就不能生育了,没觉得你发情热都不断减弱吗?”
灵昭仪缓缓抬头,他从来肆意的眼眸看着癫狂的晨妃:“你再说一遍······”
“何必装作没听懂呢?你比我受宠,我怎么会让你比我先生下孩子,你的身子,早坏了,咳···咳······”
灵昭仪捂着耳朵尖叫,脑中飞速回闪他身子的情况,蹲下身子恍惚道:“不会的不会的······”
他还要生下皇子,以后继承皇位,给灵家带来更大的光耀,重复皇后姑姑在时的荣耀!
他言毕,感受着生命从体内流失,断断续续道:“秦淮洛,你···能坚持多久?”
“这后宫···只要有人就会有纷争,你能这样保护他多久?”
他嗤笑道:“又能爱他多久?还不是新人笑旧人······”
秦淮洛冷冷听了一耳朵挑拨离间,打断道:“我不会。”
“······什···么?”
秦淮洛捏捏清欢湿漉漉的小脸,示意他扶自己站起,他道:“我会遣散后宫,从此宫里只有他一人。”
晨妃震惊:“你说什么······”
清欢也泪盈盈看着秦淮洛,秦淮洛微微靠在清欢身上,平静道:“他日后就是姜国的皇后。”
“秦宸暄也将是姜国的储君。”
“这样,你可甘愿去死了?”秦淮洛不带一丝感情,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位高高在上冰冷的帝王。
身边所有人浑身一冷,唯有清欢更加用力地站稳靠近方便秦淮洛倚靠。
冰冷的气氛在一道破晓般的哭声中破裂,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被抱在暗卫一号怀里哇哇大哭,他极力挣扎,可怜巴巴地朝父母伸着小肉手,葡萄似的眼里终于流出他出生以来第一道泪水。
秦淮洛刚起的杀意都快被他哭没了,他摇摇头坐在身后的椅子,接过了抽咽的小太子,小太子立刻不动,乖乖呆在父皇怀里,清欢怕压着他伤口,让他抱了一会便接手道:“给我吧。”
小太子吸着手指,乖顺地被抱走,也不知道干嚎了多久,哼气都像只小奶狗咕噜咕噜的。
秦淮洛叫过还跪着的清敬竹,“日后没朕命令不可擅作主张。”
清敬竹不置可否,清欢看着自己的二哥,一时也无言,哥哥出事后他本想抽他筋扒他皮,是阿洛后来告诉他,哥哥竟被送出京城四处游历去了,消了不少坏感,刚刚也是他拼死救了他。
“你在北境查到什么消息了,待会儿报给我。”
清敬竹从怀里一套,是一本厚厚的奏折,他沉声道:“上面记录了所有信息,皇上,北境不稳,臣当尽快赶往。”
他这么敬业,秦淮洛也不好阻拦,丢给他一枚虎符,“拿着,秦璞白的兵你先接了。”
清敬竹伤口也不包扎,转身走得干脆。
看他离去,秦淮洛浑身也疼了起来,他叫过裹得厚厚的池焻,“你们先回去,待朕处理好所有事,必然有赏。”
池焻惊喜:“皇上您忙!皇上威武!”
清欢抱着小太子,梁公公又悄然出现,处理着现场的后续。
那头池焻谦闲相伴走向宫外,池焻喋喋不休:“还好你这大氅够结实,不过那人下手真狠,我骨头还疼着呢。”
“活该,谁要你非争着当
忠臣。”
“哎,话不能这么说,皇上从小为太子学的是安民之道,秦璞白不过蠢货一枚,怎能和皇上比。”
“······蠢货。”
“是的,蠢货蠢货~哎不对!你骂谁呢!”